“你弹的什么呀,克利斯朵夫?”奥里维问。
“没有什么。我是把水搅动一阵,想捉些鱼。”
“你预备写下来吗?”
“写什么?”
“你才弹的。”
“我弹些什么已经记不得了。”
“那末你刚才想些什么?”
“不知道,”克利斯朵夫说着,把手按着脑门。
他继续写他的东西。屋子里又静了下来。奥里维始终瞧着克利斯朵夫。克利斯朵夫觉察了,便转过身来,看到奥里维眼中含着无限的温情。
“你这个懒虫!”他嘻嘻哈哈的说。
奥里维叹了口气。
“怎么啦?”克利斯朵夫问。
“唉,克利斯朵夫,你胸中还有多少东西!眼看你在这儿,紧靠着我,可是你将来给别人的多少宝物,都没有我的份了……”
“你疯了吗?你怎么的?”
“你将来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呢?还得经历怎么样的危险,怎么样的难关呢?……我愿意跟你在一起……可是我什么都看不见的了。我得糊里糊涂的搁浅在半路上。”
“要说糊涂,你现在就是糊涂。即使你自己要赖在半路上,我也不让你那么做。”
“你会把我忘了的,”奥里维回答。
克利斯朵夫站起来,过去坐在床上,靠近奥里维,握着他出着虚汗的手腕。衬衣的领口敞开着,露出瘦骨嶙峋的胸部,娇弱而紧张的皮肤好似一张被风吹饱而快要破裂的帆。克利斯朵夫结实的手指不大利落的把他的衣领给扣上了。奥里维只是听他摆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