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溪奴自从离了黑山岭之后,独自下山,只觉天地茫茫,无处可去,一颗芳心竟像是无处安放似的。时时想到黑山岭山洞中那个赤身男子,就只觉得耳热心烦,也不知是怎么了。
这一日,她信步走到一处树林中,天已擦黑,找不到宿头,就攀上一棵大树,在两根粗大的树杈间和衣而卧,打算囫囵睡上几个钟点,再回山看看。一想到回山,脸上便似烧了一样的红,左思右想,折腾到半夜才沉沉睡去。
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有多久,花溪奴忽然被树下传来的一阵争吵声惊醒,她揉了揉眼睛,在枝叶间微露出半张脸,向下望去。
只见树下早已聚集了一群人,正自争执不下。其中人多的是一小队清兵,簇拥着几辆糙席篷子大车,帘栊低垂,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物事。
这伙人领头的是一个身着武官服饰的汉子,生得环眼圆睁,额下连鬓钢须,好似铁线一般,根根倒抓,看上去气宇倒也有一些轩昂。骑着一匹高头大马,正用马鞭指着眼前一个满面风尘之人,趾高气昂地喝道:“你个杀不尽的穷鬼!竟敢挡我堂堂王天恩大人的路!你这是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啊!”